【狱纲】与你。<序>

·…微all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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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做了一个梦。

 

昏黄的灯光打在垂落的酒红幕布上,他看清了自己似乎身处于剧院之中,而这个偌大的地方,只有一张座椅、只有他一个人。

在这样死寂而空洞的空间里让他感到不寒而栗,正准备起身寻找出口时眼前的帘幕却缓缓地拉开,像无声幻灯片一样数个琐碎的场景在他眼前徐徐驶过。 

 

那是一个非常之平淡无奇、与他过去所度过的时光并无二致的日子。一如既往摁掉烦人的闹钟,接着被里包恩冷笑一声一脚踹下床,抬头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将要迟到, 慌不迭地套好衣服冲下楼,嚼着半片土司夺门而出。然而不管有多迟,自称顺路前来其实家的方向正相反的狱寺和自称正好晨跑到这里然后笑着敷衍过其他疑问的山本总是就站在那里等着他。 

然后一如既往踩着预备铃的边缘性跨进校门,一如既往地遭遇云雀学长迎面而来的咬杀警告,对打招呼的京子红了脸,听狱寺和山本有一句没一句闲扯,在学校的一天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过去。偶尔在路上碰到闲逛的黑曜三人,打了招呼,也只有库洛姆朝他微微低头示意,接着快步跟上前面两人压根不打算停下的步伐。

家里小孩子多了有点令他头疼,但相对的每一天都那样热闹,他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梦境的内容如同走马观花,纲吉看着这些场景没由来地感到心安——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日常更能够让他感到幸福的事了,尽管带着诸多想法坐上彭格列十代目的王座,那样的日子也如同流沙一般永远地堆积在记忆底层,然而他所怀抱着的思绪却从未改变。

普通废柴的沢田纲吉也好,彭格列首领也好,他想做的、想得到的从来就只有让重视着的家庭成员们能够如同过去那般欢笑,仅仅这样,就是他努力至今的所有支柱。

 

轻轻扬起嘴角的那一刻,有人对他说话了。

 

「我很羡慕你。」

「你是……?」

 

变换的场景戛然而止,从那昏暗的灯光底下走出一个人影。视线太过模糊看不清面孔,但纲吉还是能依稀分辨出那个声音,和自己的很像。

 

「你的家族,我能看出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将你视为重要的存在,那份重量不仅仅是彭格列的BOSS这个位置可以比拟的。」

「……诶?」并没有弄懂话里的意思,他有些奇怪地望着那个方向。

 

「所以我、非常、非常地、羡慕你啊。」

 

最后看见的,是那个人扯开一抹苦涩的笑容——分明看不清对方的脸,为什么自己知道对方是在苦笑呢——他还无从得知这一点,便像被人用力拉扯一般踉踉跄跄跌出了梦境。

 

 

「你终于醒了啊,纲。」

纲吉睁眼时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里包恩正坐在他的床边俯视着自己,唇角还留着一点笑意。想到今天和同盟家族约好的会议似乎被自己睡过去时他简直吓得要跳起来,更何况里包恩笑得如此和谐,十有八九……不,绝对会杀了他。

 

「里、里、里包恩——?!?对对对不起我马上就起——痛!!!」

然而还未付诸行动就感觉到全身各处传来阵阵刺痛,纲吉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病房,四下只有单调的白色,消毒水和瓶瓶罐罐的药剂混合起来的味道有些刺鼻。他的右手臂尚还缠着厚实的绷带,裸露出肌肤的地方能看到深浅不一的伤痕。

 

「伤人给我躺好了。」摁住肩膀让他躺下,里包恩轻拉帽檐冷冷一笑,「还是说你迫不及待要工作?」

「呃,不……我是说,」迫于威慑,纲吉往被子里缩了缩,「我……什么时候受的伤?」

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出过战、更不用说受如此重的伤,平日里他的几个守护者——对他说的就是那战斗狂云守和大闲人雾守——巴不得有架可干,要么就是巴不得为他挡抢——他那奉献精神过了头的岚守和总是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雨守,总之如若不是密鲁菲欧雷这样对等的威胁势力,平日里的小争小斗几乎轮不上他戴手套出场。

 

所以不是被偷袭,就是他伤到大脑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咯?就算是这样,好歹身为BOSS的自己被搞得如此狼狈,而且其他人的伤情怎么样了……

 

「胡思乱想什么,蠢纲。」里包恩似乎是看到这边的纲吉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太久,伸出手指弹了他的额头。「只是被打到头暂时失忆了吧,待会医生还会过来一趟。」

「唔……那其他人呢?」他下意识捂住额头,其实被对方触碰到的地方只是有些冰凉,出乎意料并不是很疼,看起来里包恩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的。

 

「……。因为某人在敌人家大门口前下令要一个人处理的关系,你的部下们全都——全都没有受伤。」

刻意重音提到两个字并且黑下脸的里包恩,纲吉有些放心的同时又是一阵寒颤,愣是把「里包恩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刚刚没来得及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生吞回肚里,他姑且、好像能猜出自己受重伤的原因,尽管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抱、抱歉……」

「没有下次了。」似乎是考虑到对病人不该太强硬,里包恩冷着的表情没有持续太久,继而转过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狱寺。」

 

「……」

 

「咦?!在外面!?……啊痛!」纲吉几乎是下意识把这句话喊出来的,当然作为代价,伤口处又开始撕裂般地疼痛。可是,这不能全怪他,真的。被里包恩狠狠瞪了一眼后,他在心里默默地自我辩解。

门外那个人可是有前科的,还不止一次。

 

那时候沢田纲吉刚坐上彭格列之首的位置没多久,与历代首领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让家族内部成员一时间出现些许动摇,虽说在门外顾问的努力下这点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得以平息,然而听闻小道风声企图趁乱袭击首领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尽管最后往往未遂,然而一旦他受到哪怕是擦伤,他的岚之守护者也坚决不眠不休守在旁侧,除却担忧无外乎就是自责,那个人总将关于他的差错归为己任,有时候甚至显得自虐,就算让沢田纲吉本人来指正这点也无济于事。

 

见对方似乎没有立刻进来的意思,纲吉又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狱寺君?」

 

里包恩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外面的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似乎更显踌躇,大约沉默了几秒,才礼节性地敲了敲门。

 

「失礼了。」

 

 

「让您负伤非常抱歉,十代首领。」

银发青年推门进来后第一便是致歉,随后在他床前单膝跪下,双眼埋在额前碎发的阴影里。

他以为狱寺会边抓着他的手边「对不起对不起十代目明明有我跟着还让十代目这么危险我不配当您的左右手只能以死谢罪了吗——!!!!」然后反而变成由他来安慰的场面——尽管这很夸张也是过去发生过的事实,可是这次对方没有。

没有预想中那么激烈地跪叩谢罪纲吉松了口气,其实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人没完没了的自我苛责,况且照里包恩的说法这回还是因为他个人的任性导致这种下场。

 

「不要一进来就道歉啦。其实这次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他无奈笑了一下,从棉被里伸出没受伤的手想要触碰对方的额发,「但我会受伤是因为自己太疏忽大意吧?根本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错。我并没有责怪你喔?」

「不是您的错。」狱寺隼人抬起头,不着痕迹却像是有意避开了那只手。

「啊哈哈……」冷淡的反应让他愣了一下,有点尴尬,「知道你会这么说,可——」

 

「请您下达处分。」 

「……诶?」

 

显然没有料想到对方会在眼下情况中不是询问他的伤口而是率先提出这个请求,纲吉顿了两秒,才反应出一个音节。

今天的狱寺好奇怪。

还是抱着能被对方挂念的期待落空的他太自我中心了?

 

「关于这次的任务,我理应受罚。」狱寺的声音很平静,好像仅仅是在复述枯燥的简章,「您是彭格列的首领。作为守护者没有保护好您的安危,是我的责任。」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我不打算……」

 

「蠢纲。」里包恩不客气地打断纲吉的话,「狱寺说的没有错,惩罚不可避免。你那几个守护者都知道你的脾气,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你的命令他们也绝对不会对你置之不理。如果放任首领被敌对势力围攻都不需要负责任的话,在彭格列做什么事还需要负责?」

 

「可狱寺君他……」

「是守护者所以可以不用跟其他人一视同仁?」

 

里包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嘲讽。

然后纲吉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也是为了彭格列。」与对话中若无其事检讨着对自身处分的冷漠不同,他的守护者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示意忠诚的吻,纲吉才注意到对方似乎比印象里显得更消瘦了一些。

「那么我先告辞了,等处分下发时请您再派人来通知我,首领。」

 

岚守从始至终显得很平静,即使是说出甘愿遭罚时碧色的双眼里也未出现波澜。没有多余的言语,整个流程都是那么的公式化,却干脆利落得令纲吉找不出能够反驳的空隙。

为了彭格列,不是为了他。

 

「你担心我吗?」对方走出医疗室时他看着那个背影,却没有勇气把这句话问出口。对方来这里好像仅仅是为了确认处分,可纲吉一心以为他最先关心的应该是自己的康复情况,尽管在里包恩和狱寺都如此严肃的眼下这么说显得有些过于任性了。

跟随前去是任务、放首领独自迎敌是命令、首领重伤前来负荆请罪是责任。那对方的言行自然毫无瑕疵地表现出为了彭格列能够摒除错误,为了十代首领威严犹存。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建立在纯粹的权位关系上,只因沢田纲吉是彭格列的十代首领。

 

沢田纲吉突然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并不是说他希望狱寺隼人像往常那般自我牺牲太多,也不是想让他重要的岚守为自己的事整日眉头深锁,忧心忡忡。

过于恭敬的态度,伸手也触不到的距离,无论哪样放在狱寺隼人身上,他都受不了。

 

曾有一日这个人说过,无论废柴也好强大也好,只因他是沢田纲吉才心甘情愿追随至今。这句话像根针,把过去认为「沢田纲吉」的存在终于真正超越「彭格列十代目」在对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而为此沾沾自喜的自己刺痛得无以复加。

手背的皮肤仿佛还残留着对方唇间的温度,冰冷得让他有些难过。

身上那点伤口带来的痛感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他的岚守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想。

 

* * *

 

再次全面检查完身体状况,除了右手还是不能灵活自如运动以外,其他伤口似乎疗养一段时间就无大碍。对于记忆缺失的问题,医生表示他受到攻击时似乎很好地保护了头部,因此精神冲击造成失忆的可能性更大些。

不管哪个对于现在的纲吉来说都没差就是了。

他还在为昨天狱寺一反往常的态度心不在焉,心想是不是这次的任性要求终于被自家岚守厌烦了,可是在场的里包恩对那样的狱寺好像没有表现出其他反应,反而看起来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自己被牵扯进了什么复杂的事态。

 

「虽然不知道你对这次的事情还记得多少,」里包恩站在他床边,挥挥手中的一沓文件,是纲吉要求他带来的关于那次任务的资料,「简单点说,上次确定下的谈判日期跟其他守护者的安排都起了冲突,最后跟着你的,只有狱寺隼人和他手下的精英护卫而已。」

 

「部下里有一些人反对他去,可你坚持要让他一起。我也对他不放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诶、我、就算问什么都不记得的我也……可是你为什么会不信任狱寺君啊,里包恩。」

「为什么要相信?」里包恩反过来质问他,显得纲吉问的问题很莫名其妙一样,「整个彭格列只有你最信任他。」

 

狱寺明明是你第一个找来的家族成员吧。他心想。

而且尽管性格是那样,但彭格列里狱寺的权力还是很高的。里包恩难道是在说气话吗?

没来得及反驳,对方就丢下那些资料和一句「总之这件事情等你康复之后再算账」后走了出去。纲吉有点吃力地接住那份文件,心里偷偷嘟囔了一句对病人也不和善一点。他知道里包恩是忙着代替受伤的自己接管其他工作,有点腼腆着不好意思把开心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只剩他一个人的房间瞬间安静了。

他靠着床头,开始低头阅览打印在纸上的黑色文字。

 

那份报告上记载的是近期意大利范围内某个无声无息之中破出的势力,以大规模走私贩卖毒品、贿赂等手段巩固资金和地位,并且似乎总在有意无意之中打破彭格列及其同盟在表象上为领地民众维持的平衡,比起黑手党,更像是纯粹利益牵扯的犯罪组织。

沢田纲吉那一次前去的目的就是和平谈判——在不伤害无辜居民、并且节制走私的条件下与彭格列结盟。口头上说是“谈判”,其实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根本没有和平妥协的余地了。既然对方组织已经公然无视彭格列的规定,大摇大摆触犯领地的安危,又怎么可能放着权与欲,轻易屈身于彭格列呢? 

 

「奇怪……?」

发现了异样之处的他屏住呼吸,一页页往下翻。

这份暗中调查的资料最早开始的日期记录是在几个月前,标记时间的间隔大约是两周一次。情报提供来源是他的云守,末页的尾行有彭格列十代首领「沢田纲吉」的亲笔签名。

他根本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事,这几个月里他应该是在忙碌着与密鲁菲欧雷签订生意上的协议才对,白兰那么精明难搞的一个人让他原先规划好的条件碰了不少壁,他记得很清楚。

纸上钢笔墨水流利划出的那道签名,也秀气得不像他的字。

 

 

——我很羡慕你啊。

 

 

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声音,沢田纲吉的超直感几乎是一瞬间就告诉了他,现在的自己究竟陷入了什么状况之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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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文笔果咩纳塞……能看得出来是穿越咩

我觉得这个设定还是挺明显的........不知为啥特别喜欢捏这个梗!

关于这个世界的一点设定下一章会提一下(如果没有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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